莫 宣 卿 趣 事(续上)

(续上期)
5、巧对衙官  扬眉州府
　　李宗闵主持州学，陶范学风，好学崇文，得到赞许，梁明甫有诗道：“南徒开儒风，封州见斯人。”
　　封州五月初五日赛船，这个风俗是因为屈原在这一天投汨罗江自杀，老百姓哀怜他的去世，所以都用船只去搭救他。比赛的船取它行驶轻快，称为“飞凫”(比赛的双方)一个自认为是水上兵车，一个自认为是水上骏马。州郡长官和有身分的人都到水边观看比赛。
　　当时，封州有一名衙官，对李宗闵非常崇拜，但对他收莫宣卿为门生一事却大惑不解，更不相信莫宣卿这个小子会才学过人，便叫学官把他带到衙门考一考。李宗闵欣然同意。
　　五月正是小八哥鸟羽毛刚刚丰满的时候，莫宣卿喜欢这天按习俗爬到巢穴里把八哥鸟捉来喂养，教它学人讲话。一听到有人传唤便走进衙门，觉得堂前威严无比，心里略感不安。见尊师李宗闵、恩师梁明甫也在场，满脑子转得飞快：常思己过，我犯何事？李宗闵将情况说明，莫宣卿才知道不是开庭审案，而是“考试”，心中才舒一口气。
　　衙官道：“来者莫宣卿，李大人收你为徒，想你必有超群之处。今日考你，你应从实招来。”衙官顿觉用“招来”不妥，改念：“你应使出真本事来。”
莫宣卿拱手作礼：“大人在上，学生尊听指教。”
　　衙官瞪大双眼，用堂前审案的语气：“你身上的衣服为何破了？我以此出一上联，你听好了，‘炒豆腰开口。’你对吧！”莫宣卿知道“炒豆腰开口”，是衙官对自穿破衣的嘲讽。他也不甘示弱，便提高嗓门：“蒸鱼眼凸睛。”
　　衙官扳着脸,心里骂道:"这小子胆子真够大,敢辱骂本官？随即还是换了口气:“可怜野猴惊狮吼。”他想这可以惩罚一下莫宣卿了。可没想到，年少气盛的莫宣卿，口气还挺横的：“堪笑城狐假虎威。”
　　衙官一愣，脸色青白交融，想发官威，但碍于面子，不便发作。突然不阴不阳地提起案上的毛笔，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说：“当官靠的是本事，你知道吗？我出句是：一气呵成凭运腕。”
　　莫宣卿一听，知道他说是靠支“笔”考取功名做官的。心想：你能用笔，我也可以用笔。想到南朝江淹曾夜梦仙人赐五色笔，写出一手好文章的典故，便对：“五更梦处顿生花。”衙役中有人情不自禁喝彩叫好。
　　看来，这个莫宣卿的确有真材实料。衙官自想戏弄这小子，却又难他不倒，处于骑虎难下中，衙官便为自己下台阶，故作清高，想教导莫宣卿。他把嘴一抹，清了清嗓子，走近拍了拍宣卿肩膀说：“学生读书作文临贴。”
　　莫宣卿脱口而出：“衙役传呈放告排差。”衙官当堂瞠目结舌，哭笑不得，便称赞莫宣卿口才好，鼓励他，“读书宜朗诵。”而莫宣卿即装作是衙差，挺胸直腰说：“喝道要高声。”
　　衙官生气了，厉声喊：“打胡说！”莫宣卿赶紧说：“往下站！”衙差在旁看了不禁扑哧地笑。
　　衙官更是冒火三丈：“放肆！”狠瞪莫宣卿一眼。莫宣卿不屑一顾：“退堂！”衙官气得说不出话来。莫宣卿此时才有礼地问：“大人，你还考学生吗？”衙官一肚子傲气，变成几分不好意思。
　　李宗闵捋须笑道：“小鬼，真不简单。”
6、祭别先师  发愤立志
　　莫宣卿15岁那年的夏至节，这一天吃粽子。人们并用刚生成的竹子做成筒粽。还有的在芒叶子上面缠些五色丝，系在臂上，叫做长命缕。
　　此时，李宗闵要调离封州，往郴州（今湖南永兴）赴任司马。临别依依。莫宣卿拉着李大人衣袖，说：“尊师，学生拜师已经整整三年，受益匪浅，特拜谢尊师教育之恩。”说着就跪下磕头。
　　李大人连忙扶起宣卿：“倒是老夫应当感谢你。这两年多来，你使老夫在封州生活过得很充实，苦中有乐。”宣卿问“不知何时再能聆听尊师教导？”李大人劝慰道：“你是我的门生，我恨不得把你打包，带到郴州去呢。”他手有点发颤，叹了一口气：“难、难、难、国亦难，家亦难！老夫学贯中西，竟作难民留市井！”他鼓励宣卿“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己修行，用功读书。
　　想不到李宗闵一病不起，挨过两个月，死于封州。真是三秋时节，雨打残荷。莫宣卿长哭不已，送棂落船，跪拜当天。他立志参加童子科考试，发愤应试后取得个秀才名声，报答尊师。
　　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通经诗赋，过关入围。
　　当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一位姓梁的考官，笑吟吟道：“早听说你是封州才子，今日应考果然作答神速，不会是侥幸吧？”莫宣卿有礼地回敬：“我有本事，不怕你考。请考官明鉴。”
　　考官正色道：“考场有规矩，凭文字出身，决不冤屈考生。我难道不明鉴？”“如果考官不相信我的才华，可以再考一考。”莫宣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以对。
　　梁考官见莫宣卿大言不惭，本就心中不舒服，心想：这小子要考，正好撞到枪口上，让他当众出丑！梁考官眯着一双三角眼，将这个小毛孩打量了一番，不冷不热地吟道：“封州考生二百名，惟汝最小。”
　　机灵的莫宣卿一听“最小”二字，便知其双关，带有弱、差之意。便沉默略思，高声答：“孔门弟子三千众，数回居先。”意思是：孔子的高足颜回，一直排在众弟子前面。莫宣卿作揖道：“学生冒犯了。”转身想离开。
　　“好小子，你这就走？”梁考官哪里会服气。莫宣卿回过头来：“我已说过，不怕你考，不到你不服气。我人虽小，却志气高，莫说州府才子，即使是京城学士，我也敢比一高低。”
　　梁考官哈哈大笑：“竟夸海口。虽然是英雄出少年，但你不自量力。”接着说：“你想与京城才子比试，先过我这关。我再出一联，看你如何。”
　　莫宣卿回应“请出句。”梁考官从来没见过小童子的口气这么大，便得意忘形地吟道：“孰云童子何知？孔融让梨，黄香温席，皆在髫龄。”妙！众人都夸上联出得好。
　　这个上联，寓意深远，用典故巧妙，说的是汉末文学家孔融四岁便知礼让；又说东汉黄香幼时，为父夏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传为美谈。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封州才子”莫宣卿的身上。只见他毫无惧色，沉思片刻，出口对了下联：“信是后生可畏：甘罗使赵，汪奇抗齐，都留伟绩！”好！又是一阵喝彩声。
　　莫宣卿举出战国秦人甘罗十二岁使赵，不辱使命，迫赵王割城事秦，被封为上卿；又列举春秋鲁国童子汪奇随军抗齐，身死疆场，受到称赞。
　　梁考官听了，不禁心头一震：此小童前途未可限量。便吩咐莫宣卿回家等候科考消息。（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