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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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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9 21: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李敖   
出版社: 李敖出版社   
出版年: 2011-4-27   
页数: 360   
定价: TWD 399.00   
装帧: 精装   
ISBN: 9789575101343
内容简介
  一百年前的“辛亥三月三十九”,正好是该年阳历四月二十七日,正确的日期乃是“二○一一年四月二十七日”。“三月二十九”是把阴历不加换算硬当成阳历来过。但积重难改,也就将错就错了。
  这本书,扭转了百年错误、扭转了百年孤寂、扭转了他们和我们、扭转了我和你。
  这是一部纵贯百年、横跨两岸的奇情小说。透过黄花冈之役的幸存者,来看革命先烈们殉难的豪情与不值,劫后馀生者的隐衷与凋萎。大家都以为革命是百年前的事、是有组织的行动,其实在暴政压迫之下,至今依然有一些个人革命者,如彗星般璀璨。李敖以对照的手法,写出72烈士的慷慨赴义和第73烈士的特立独行,告诉大家,革命的伟大不在成不成功,而在它凸显了当政者的可恶。
  书中这些百年前和百年后的真实人物(如莫纪彭、李师科、王宇)、真实故事(如黄花冈之役、抢劫银行、改名苟活),正活生生的告诉你,当你自以为是在保家卫国,事后回首却发现,自己的成果被篡夺、自己的一生被诬衊、自己的苦痛被深埋,不禁感叹,革命到头来究竟是在为谁作嫁衣裳?
  然而幸有历史家给了他们应得的定位,正由于有了他们作为人证,我们才知道什么主义、国家、领袖,全都是一场百年骗局。  
   100年前72烈士死在黄花冈。战友黄兴(克强),写下了凄美的词句:
  转眼黄花看发处,
  为嘱西风,
  暂把香笼住。
  待酿满枝清艳露,
  和香吹上无情墓。
  回首羊城三月暮,
  记血肉纷飞。
  气直吞狂虏。
  事败垂成原鼠子,
  英雄地下长无语。
  72烈士“地下长无语”,但“第73烈士”却决不沉默。谁是“第73烈士”?在本书里,你婆娑寻找,可以找到惊悚的答案。
目录
  楔 子 一九一一 黄花冈 一   
       第一部 一九四九 黄花冈三十八年后 七
  第二部 一九六一 黄花冈五十年后 六一
  第三部 一九六三 黄花冈五十二年后 一三三
  第四部 一九八二 黄花冈七十一年后 一九五
  第五部 二OO二 黄花冈九十一年后 二一九
  第六部 二O一一 黄花冈一百年后 二五五
  附 录 “第73烈士”志缘 三○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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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9 21:37: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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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9 21: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3烈士》志缘

对文学作品的任何诠释都是多余的,以下不作诠释,只志因缘。

五十年前,我收集到莫纪彭的墨迹,我就注意到这位黄花冈上劫后余生的老先生,我就想写这本小说了。这本小说从酝酿到完工,正好半世纪。

李师科事件,引起我合并小说情节的构想。

由于凤凰电视刘长乐主席的周到安排,我特别去了一趟广州,上了一次黄花冈,回来以后,我决心快速写完这本书。在写完《大x大海骗了你》后七十天,二○一一年三月三日,我把完稿交给了张坤山、张书铭父子。三月十一日,我打电话给多年不见的八十二岁的王宇,要了一张照片。

王宇是书中的主角之一,但情节被我戏剧化了,王宇只是我的模特儿。我笑着对自己说:“模特儿多少要靠屁股的,但王宇却全靠了屁股。屁股刺青的故事是虚拟的,但这个故事太有趣了,可以丑化蒋介石的‘忠烈祠’,所以我就恶作剧了。”

感谢王宇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利用了他的屁股。军中生涯使我丰富了这本书的内容,我特别怀念俞克勤连长、祁德武上士,他们和王宇一样,浩劫余生,都在台北健在。

陈中雄(温绅)陪我去了一趟李师科的“忠烈祠”,简陋得可怜;赖岳忠陪我去了一趟圆山“忠烈祠”,我骗开宪兵,由岳忠偷拍到禁止摄影的画面,嘻笑而归。

五十年来,最惊悚的画面是我亲眼看到、亲手触到的温生才被砍头后的辫子和脚镣,感谢邵铭煌主任给我这个机会。七十二只是统计数字,一条剪下的辫子、一条生锈的脚镣,却是悲惨世界的写真。

我特别在版权页上印出“二○一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出版。一百年前的“辛亥三月三十九”,正好是该年阳历四月二十七日,正确的日期乃是“二○一一年四月二十七日”。“三月二十九”是把阴历不加换算硬当成阳历来过。但积重难改,也就将错就错了。

这本书,扭转了百年错误、扭转了百年孤寂、扭转了他们和我们、扭转了我和你。

二○一一年三四之月,李敖在中国台北

=====================

楔子 一九一一 黄花冈

“师爷,第几个了?”

“报告大人,数也数不准了,包括打死的、砍头的,一共七十二个吧?”

“七十二个死尸?没弄混吗?我们的官兵也死了好多,没混在一起吗?”

“报告大人,不可能混在一起,我们的人,是穿制服的。都分清楚了,穿制服的、跟没穿制服的,都分开了。穿制服的要埋得像样一点;没穿的,丢他老妈吧。老祖宗规矩叫‘曝尸三日’,就曝曝这些死革命党的尸吧。什么革命党,都是乱党!”

“砍了这么多个,拿鬼头刀的刽老爷累坏了吧?”

“报告大人,刽老爷跟他徒弟们一起砍的,都累坏了。他们就坐在那土堆上抽旱烟呢,大人要不要慰问一下?给他们赏几文?”

“嗯,叫他们过来。现在国家财政拮据,但赏刽子手的钱可不能少。”

左右大声传呼起来。山坡上的刽老爷带着小的跑过来,向总督大人请安。他们知道了赏钱数目,纷纷谢恩。

“刽老爷辛苦了。”总督大人说。

“丢老妈!这些死革命党!年纪轻轻的,革什么命?革命就是丢老妈造反啊,造反就得杀头啊!杀得老子累死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要杀这么多头啊,溅得一身都是血,这些死革命党真不怕死啊,砍了一辈子人头,多少江洋大盗、绿林好汉,有的临砍头前就懦了、就软了、就脸白了、就腿抖了,可是这些死革命党啊,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个懦的,怎么回事啊,丢老妈!”

“报告大人,刽老爷他们说话没规矩,在大人面前讲粗话,太失态了。”

“不怪他们、不怪他们。”总督大人说。“他们是粗人。干这行是祖传的,不是吗?刽老爷?”

“丢老妈!真是祖传的,我们一家三代都是拿鬼头刀的。丢老妈!”

“你们杀人无数?”

“什么‘无树’?”

“大人是说,你们三代杀的人可多了、数不清了。”

“哦,丢老妈!真数不清了。但一天内一个接一个、连杀这么多的,可是第一次。并且,过去我们杀的,都是江洋大盗、绿林好汉,没杀过革命党,除了十多天前杀的那一个,叫什么温什么的。他是行刺孚琦将军的凶手,砍他的时候,他戴着粗脚镣拖过来,还大骂‘丢老妈’呢。那叫什么温什么的,他的辫子,又粗又有力道,砍头的时候,我的徒弟拉直这辫子,我看得发呆,我从没看过那样的辫子。”刽老爷口沫横飞的说着,还比画着。

“别小看了辫子,”总督大人淡淡的说,“为了这条辫子,千万人头落地。噢,你说温什么的,都是你们老广。”

“丢老妈!他是老广,老广杀老广,很不是滋味。”

“他叫温生才,温开水的温、生小孩的生、才能的才。”

“丢老妈!温什么的看来比今天杀的这些死革命党干脆得多,今天的死革命党被砍头前,有的还谈大道理,我们听不懂。”

“大概他们劝你们改行吧,”总督大人说,“别一连三代都干刽子手了?”

“他们皇上不是也一连三代干同一行吗?丢老妈!他们死革命党如果不死,难道不一连干三代革命党吗?”

“报告大人,刽老爷是粗人,但不知道革命党只干第一代,第二代就改行当刽子手了。”

总督大人瞪了左右一眼。“革命党变刽子手,无须等到下一代。全世界最好的革命党就是死了的革命党。他们死了,是他们永远的光荣。”

“光荣,报告大人,从被砍头开始算吗?”

“不是吧?”大人若有所思。“该从‘曝尸三日’后开始算。哦,本官是外省人,孚琦将军被刺后我才忙起来,不太清楚这地方,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啊?”

“报告大人,它叫‘红花冈’。”

“哦,‘红花冈’、‘红花冈’,气味太强、颜色太重了,也许有一天,它不叫‘红花冈’了。”

“报告大人,请开示叫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它会叫─‘黄─花─冈’。”

第一部 一九四九 黄花冈三十八年后

中国文化的特色可多了,其中之一是,坟是平的。人死了,归于大地、归于尘土,在土地上,无需任何标志,甚至一棵树都不必,望过去,茫茫一片,一点都不起眼。起眼干什么呢?望它的人,几十年一过,也归于大地、归于尘土。生者望死者,犹如死者一波波相望。纵使是一代帝王,如秦始皇,他的坟啊,也不过茫茫一片,虽然地下有千军万马,但坟是平的,毕竟是天字第一号的帝王,在他眼里,从不预知有汉,没有汉家陵阙。

一九一一年的广州、一九一一年的红花冈,七十二具死尸,枪杀的、砍头的、发臭的、腐烂的,在潘达微的奔走下,鸠工埋在一起。死者是起义失败的革命党,当“曝尸”尚是一种惩罚的时代,“收尸”是需要勇气的,潘达微发动了慈善团体,大家非政治性的集合了死尸,一个个埋下、埋下,中国文化发生了微妙作用,就让坟是平的,没有任何标志。只是口耳相传,那个地方是红花冈。啊,对七十二个死者而言,红花的颜色太绚烂了,给死者一点凄凉、一点肃穆吧,不知什么时候,红花冈不见了,大家口耳相传,改叫那地方做黄花冈。

黄花冈变成了专名,它是七十二个死尸的公墓,公墓是平的。

看来有点奇怪,这平的会隆起来、会加厚、会长大。一九一一年以后,出现了“中华民国”,人们想到这七十二位“中华民国”的先驱者,另一种中国文化出现了,替先驱者盖个坟吧。于是,黄花冈开始隆起、开始有了黄花。并且,多年以后,一个小坟“附葬”在黄花之侧,坟里的死者不若七十二烈士那样悲壮,但他给七十二烈士带来苍凉,从墓碑上,人们记起了他,他叫潘达微。

七十二名叛国要犯变成了七十二位开国烈士、一个潘达微变成了一名义士,黄花更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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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9 21:43:30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西风的残照、岁月的残照,黄花冈由荒冢变成了大墓、变成了名胜与名坟,每年三月二十九日,总不乏有生者凭吊,很少有生者知道那是个弄错的日子。正确的日子是一九一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四月二十七日是阳历,三月二十九日是阴历,把阴历的三月二十九日硬当阳历来过,黄花冈啊,时间首先弄拧了它。

黄花冈,一九四五年三月二十九日,清早六点,天微微亮,一辆年份虽老却保养顶级的美国轿车,慢慢开到墓园门口,司机走出来,绕到车后,必恭必敬的开了车门。慢慢下车的,是一袭长袍的大官人,头发中分、胡子八字,相貌堂堂,戴着浅色的墨镜,看来在遮掩什么,也在炫耀什么,他官味十足,朝向秘书和司机,把手一按,意思是明的,你们就等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大官人迈着方步,稳重的走向墓园。

墓园相当辽阔,历经三十八年的美化、修葺,已由乱坟荒冢蔚为名胜景观。辽阔的墓园有长方形的纵深,用亦平亦阶的交替,逐渐提升了高度。

大官人缓步向前,整个墓园一片死寂。他一路向上坡走着,端详着属于墓园的每一细节。墓园的设计有点不中不西,也就是不伦不类,特别刺眼的,是那国民党的党徽图案,几乎无所不在,东西南北四颗党徽,由四根圆柱托起,呈压顶状,直罩在四面锥形的“七十二烈士之墓”方碑之上。另有特大号的党徽,高镇在整个墓园的最高点。

大官人向党徽们瞄了一眼,充满了卑视。最后,他游移的目光锁定在方碑底座,底座奠基在一片大方阵上,方阵四面石栏围绕,人莫得近,方阵方得有点怪异,因为向中凸起,凸起顶端,就树立了“七十二烈士之墓”那方碑。整个黄花冈的主坟就在这里。在方碑之下、方阵之下,不像是坟,因为不太隆起;又不像是墓,因为又不立体又不平面,但它大得的确接近人的想像,七十二具死尸就埋在那里、埋在底下;但又超乎人的想像,究竟是怎么个埋法,尤其七十二具尸体中,许多是砍了头的,肢体不完、身首异处。按照传统老规矩,不是有“缀元”吗?就是把砍下的头“缝”回脖子上,求个全尸吗?显然的,对造反派而言,绝对没有这种人道、也没有这种机会,砍就砍了。他们也没有家属来认尸、也没有家属来打点刽老爷。一般说来,一次大差出下来,刽老爷是有外快的。一刀砍下,刽老爷怕颈血乱溅,每在刀一落下,就用脚朝死刑犯身上一踢,使血向前溅,然后让人用剥了皮的馒头就颈腔沾血,沾成所谓“人血馒头”,照传统老规矩,这种馒头可以治肺痨、可以大补。除此以外,死者身上的其他器官也会被零星割下,传说都能入药,甚至五花大绑的绳子都有避邪之功,也值得几文,刽老爷不会白忙的。可是,这次啊,造反派太多了、太多了,上上下下,忙得喘不过气来,一切都顾不得了。

一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八年过去了、三十八年过去了,七十二具死尸,已经长埋在这座墓园底下,没人知道内部是怎么狼藉、怎么模糊,死者尘封在党徽之下,年复一年,一切都不容分说。但是,三十八年后,在这一九四九年三月二十九日清早六点,一个神秘的造访者出现了。

就是这位大官人。

他一身伫立在那里,但却一心屹立。他在“七十二烈士之墓”前,一面点头、一面摇首、一面昂然若有所思。最后,他的昂然若有所思被打断了,在公墓高处,在捐赠者列名的献石高墙前,一颗活动的人头窥视他。

他猛然一惊。

什么人在窥视?窥视者何人?大官人有了职业上的警觉。但是,随之而来的好奇,终于盖过了他的闪躲,他决定:既然来了,一定要走完全程,还是要向上走去。官场中人是雍容的、从容的,他走得很稳、很慢,若有所思转化成若无其事,他迈着方步,走到了横表前面,墙上有四个分离的大字——“浩”“气”“长”“存”,孙中山写的,标明“民”“国”“十”“年”、“孙”“文”“敬”“题”,构图分割,极为怪异。大官人藐了一眼,鼻子哼了一声。

他仰头观望,细看着那行横表:

民国九年














章炳麟署

大官人兴趣来了。那是一行从右到左的十二字小篆,写得回肠荡气、功力超凡。写它的“章炳麟”,不是别人,就是“中华民国”四字招牌的定型者章太炎。章太炎为革命而坐牢、而亡命、而逐出师门,最后,“中华民国”成立了,但是,袁大总统的鹰犬爪牙软禁他、孙大总统的徒子徒孙通缉他,敌友江湖,正反显出的,是一片嘶喊与寥落。一九二○年,当他写下“缔造民国七十二烈士纪功坊”的时候,他已隐然在目、憬然在心,知道他定型的民国已经命途多舛。革命、革命,革命似乎被巧取了、豪夺了、偷走了。“中华民国”只是一片魂幡。章太炎曾写对联痛斥那偷走革命的国民党和不够资格成为首都的南京,对联是:

群盗鼠窃狗偷,死者不瞑目;
此地龙蟠虎踞,古人之虚言。

南京是没有资格“龙蟠虎踞”的,“古人”以此赞美南京,并非实话;而打着革命旗号的国民党,只不过是一群贼,他们“鼠窃狗偷”了这个国家,先烈地下有知,将死不瞑目。虽然开国元勋愤慨如此,但章太炎对死者的顶礼,迄未少衰。他在“民国九年”,用小篆写下“缔造民国七十二烈士纪功坊”,“缔造”者的前功是不能忘记的,也许这是唯一能肯定的,“缔造”以后,接下去的是不堪闻问。章太炎死在“民国九年”后十六年,那是“民国二十五年”。再过十三年,“民国三十八年”,这个“民国”,就濒临亡国了。

大官人一直抬头看着这行横表,口中念念有词:“‘缔造民国七十二烈士纪功坊’、‘缔造民国七十二烈士纪功坊’,他们的功,是可以纪的,但是,‘中华民国’呢?今天我来了,‘中华民国’就亡在眼前,他们虽死犹生、我虽生犹死,‘中华民国’、‘中华民国’,是我向他们讨呢?还是他们向我讨呢?他们地下有知,应会知道,他们给不出来‘中华民国’了吧?”

喃喃自语着,大官人走向纪念碑,一个身影先已站立在碑前,就是刚才在上面的那个窥视者。中等身材、长袍袭地,六十开外的年纪,一脸清。

不约而同的,两人打了招呼;不约而同的,互用猜忌的眼神打量了对方。七十开外的大官人,官气不脱,但在这位奇怪的墓园先行者面前,首先感到的,是一股寒意。

在寒意中,大官人立定碑前,仔细打量着这块碑。碑文是密密麻麻的,多年的风吹雨打,碑上不无风霜,但是大体一致,只是在“陈炯明”三个字上,出现了污涂痕迹,相当刺眼。大官人会心一笑,用手指轻触一下,侧过头来,指给窥视者一看。窥视者也会心一笑。

“这位陈炯明先生,”大官人说,“最后开罪了孙中山,结果在碑上给抹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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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9 21: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窥视者点点头。“这位先生的罪过,似乎不在开罪谁,而在他没在黄花冈死掉。他如早死了,就没有日后的是与非了。”

“这样说来,晚死也是一种‘罪过’?”

“晚死也许不是罪过,但晚死却使人难堪,不论使别人难堪或使自己难堪,却是‘罪过’。”

“你这位先生说得真好!”大官人又轻又慢的鼓了三下掌。“真是深通哲理。”

“在这碑上,”窥视者说,“‘陈炯明’的名字只是被涂黑,尚没被凿掉,已经很‘宽大’了。”

“可能当时工具不足,上坟的人,总不习惯随身携带锤子吧?”

“你先生说得是。”窥视者一笑。“也许,黄花冈离拿锤子的人太远了。拿锤子的都在党中央,在那边改写陈炯明的革命史就根本解决了,在荒郊野外公墓的一块碑上,也懒得追杀了。”

“党中央有专门改写革命史的吗?”

“早就有了吧?叫什么‘党史会’吧?”

“‘党史会’改写革命史,专门追杀跟党中央调调不同的革命党吗?”

“也不尽然。‘党史会’不但追杀,也会拉拢。有许多跟国民党完全没关系的革命党,成先烈后,都被国民党一网兜收了。远处不必说,这里就躺了七十二位,这七十二位,在三十八年前三月二十九革命的时候,谁是国民党啊?那时国民党还没成立呢,七十二烈士怎么竟变成它的人了呢?这不是假造历史吗?”

“骂这票人假造历史的章太炎呢?他不是也比照陈炯明待遇了吗?”

“从章太炎为陈炯明写的那篇墓志铭里,其实已说明了一切,墓志铭中有一段极精彩的话,章太炎说:

君(指陈炯明)自覆两假政府(岑春和孙中山各搞一个伪政府,都被陈炯明给推翻了),有骁名,人莫敢近,卒落魄以死。余独伤其不幸,以恶名见衊,故平其议而为之铭。

和陈炯明一样,章太炎也是革命元勋、也是最后被国民党‘以恶名见衊’的‘不幸’人物,他在国民党迫害之中、在国民党众口铄金里,仍挺身为陈炯明说公道话,他真了不起。”

“章太炎说陈炯明‘落魄以死’,听说他死后连棺材都买不起。”

“那时陈炯明的母亲还健在,但按老规矩,预留了寿材,只好把留给母亲用的棺材先给陈炯明用了。”

“真令人一叹。”大官人说。“想不到以革命党自居的国民党,竟如此无情。”

“更无情的是孙中山当年靠陈炯明的一点武力,维系在广州的小朝廷,却安排蒋介石做参谋长,挖陈炯明墙脚,甚至要暗杀陈炯明,孙中山死的时候,蒋介石还声言挖陈炯明的心肝来血祭孙中山呢,这是什么国民党同志嘛,太荒谬了。所以啊,戏谑性的说,陈炯明的‘罪过’,是死得太晚了。当年如死在黄花冈,就不会证实出那些难堪了,陈炯明晚死了二十二年,证实出多少孙中山、蒋介石的真面目啊,‘罪过’、‘罪过’。”

“听了你先生的一番话,真使我们对革命党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原来最好的革命党,就是早死的革命党,革命党不早死,看来就是麻烦,给自己惹麻烦、给同志惹麻烦。”

“给假同志惹麻烦。”窥视者补了一句。

“给假同志惹麻烦。像陈炯明。”大官人跟了一句。

“陈炯明太特殊了、太强悍了。事实上,他是革了孙中山的命,他搞的,是二次革命。孙中山的悲剧是,他在‘中华民国’建立后,他丢掉了临时大总统的职务,他的革命成果,被袁世凯偷走了,他心有未甘,结果呢,他变了,变得如黄克强所说的,他背弃了自己那么多年宣扬的信仰。孙中山秘密拿了日本人的钱,为了爱国而卖起国来了。这在日本人以‘二十一条’逼袁世凯时,竟发生‘卖国大比赛’的暗盘。日本首相大隈重信手里收到孙中山的密件,透露说,愿提出比袁世凯更好的条件,换取你们日本支持我孙中山。多恐怖啊!类似的比价行为还不止一次,二次大战后,美国占领日本,在日本外交档案里,还发现孙中山的其他密件,另外也出土了孙中山与日本三井财阀密约的文件,要求日本支持,‘多次说日本若能给革命党以援助,革命成功之晓,即将满洲让与日本’,爱国爱到这种程度,多恐怖啊!这些证据,都见于一九一一年十月二十七日日本外务大臣们的秘密电报。幸亏袁世凯出面逼出南北议和,不然的话,‘中华民国’成立了,可是东北早就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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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9 21: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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